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国西南方的红色高原,散居着十几个昆明人部落。他们在高山草甸、草坝和平川、草滩上放牧牛羊,并猎捕野兽来补充食源。
昆明人属于氐羌族系,据说他们的先祖是来自西方的牧羊人,曾经在北方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游牧,远古时代属于华夏民族中夏民族的一个分支。为躲避战乱,始母祖希姆遮率昆明人从巍巍昆仑山,来到了彩云的故乡,和土著的百濮族系各民族进行了一定的融合。
最大的昆明人部落是地跨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流域的乌倮氏部落。其他较大的部落有:以朱提江流域为中心的龙且氏、以堂狼大草甸为中心的堂狼氏、以毋血水河流域为中心的白狼氏和以西洱河流域为中心的苍狼氏等。其中:龙且氏和堂狼氏是以父系血缘来传承血脉的;而乌倮氏、白狼氏和苍狼氏等部落则是以母系血缘来传承血脉。
昆明湖(今云南滇池)畔辽阔的草滩上,牛羊们低头啃食着肥嫩的青草;姑娘们聚在一起聊天调笑。远处,阿哥们的牧歌不断飘过来,以博取姑娘们俏笑的一瞥。
旷野里驰来一骑枣红马,有的小伙子惊喜地高喊:“梅葛来了!”。
一看见风中飘飞的发辫和马背上舞动的娇美身影,就有许多小伙子乘马朝这边聚拢过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对唱的山歌,想要聆听部族里最善唱的姑娘,启动她那脆亮甜润的歌喉。
她就是白狼氏部族里最美丽动人的姑娘梅葛。她饱满的前额下面,微微凹陷的眼窝中,那对秋水般的眼眸,每每在左右顾盼时播扬着极富风情的韵致;高直的鼻梁是昆明人的美丽记号;她嘴角永远挂着柔媚的微笑;稍为前翘的下巴好象是在显露着以女性为尊的骄傲;尤其是她那浅棕色激扬着青春活力的肌肤,和骄然天纵的身姿,使她成了牧场上阿哥们热切眼神所捕捉的尤物。她常常动用她鹿一般敏捷的智慧,和百灵鸟一样婉转的歌喉,让和她对歌的阿哥们带着嘶哑的颤音败下阵来。
可此时的梅葛有些反常,她显然不是前来对歌的。只见她突然勒紧飞驰的骏马,从腰间取出牛角号“呜----!呜----!呜----!”吹了起来。
这是昆明人遭遇险情时的报警信号。
牛角号的余音还没停歇,梅葛就勒转马头,朝远山奔去;她飘逸的木棉布百褶裙,在原野上极有韵律地抖动着。
放牧的男女们,都撇下竖起耳朵听动静的牛羊,持铜戈铜矛,纵马追赶梅葛,跟着她急驰。
他们绕过一座座山岗,终于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追上一队在山野里急驰的商家马帮。
梅葛等人纵马越过商队,挺戈矛拦住商帮。商队的人惊慌地勒住马头,纷纷抽出铜剑,警惕地防备着。梅葛脖颈上的兽牙珠串和腰间的藤环在咯吱作响;她横眉咬牙,冷冷地说:“穿梭云间的山鹰曾告诉我:恶兽总是无法止住它贪婪的脚步;它们常常无法掩藏散布在林间的阴谋气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马背上驮着的是些什么东西?”
商队的人都个头矮小,却是些惯常跋山涉水的人;且都训练有素。只见他们在领头人发出的指令下,已经策马集结到马队的前方,排成战阵。一名个头和昆明人一样高大、梳着昆明人发辫、着昆明人装束的男子,见追来的人不多,略定了定神,走上前来用昆明话说:“姑娘,因为我的阿妈是昆明人,所以我最明了昆明人的习性。善良的昆明人,在面对远方来客的时候,总是绽放他们最诚挚的笑脸。他们总会自愿在一些必经的路口建盖木楞屋,称‘救命房’;并不断给‘救命房’补充一些食物和草料,以供游牧的昆明人过往时暂住。这些‘救命房’,也成了东来西去的行商和循道的僧侣们驻足歇脚的好地方;所以我们才能够一路往西而来。可姑娘如此无理地拦截和盘问我们,似乎没有尽到昆明人的待客之道。”
梅葛仍然狠狠地说:“你的阿妈没告诉过你吗?昆明人张开宽阔的双臂,迎接的是善良的朋友;而面对恶敌时,昆明人举起利器的手从来不会发软。你说!马背上那些牛皮囊里,装着的是什么?”
“啊哈!我们路过昆明人的帐篷时,好客的昆明人总是用最甘醇的美酒来招待我们;他们还认为,如果让客人饿着肚子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们热情地送给我们一些荞麦粑粑和麂子干巴,让我们带着路上吃。”
“可我却看见你们驮带干粮的牛皮囊在蠕动,还有水滴从牛皮囊里往下滴落。”
那人顿时无语。见搪塞不过去,他急往后,退到马队中间。马队前面那些已经作好临战准备的商客们,挥舞着利剑,朝昆明人杀来,双方混战。
梅葛一声怒叱,执矛迎战一名领头杀来的商客。那人利剑劈来,梅葛侧身让过,身子探底,用矛尖划开了那人座下战骑的马肚。战马惊起,把那人从马背上远远抛开。梅葛却没理会那人,纵马前驰,用长矛荡开纷纷击劈而来的长剑,冲入商帮马队的中间,挥矛挑开一匹马背上驮负着的牛皮囊。
一名被捆扎得结结实实的昆明男子从牛皮囊中掉落出来。
她惊呼:“是特克!你怎么会被掳的?”跳下马来,抽出腰间弯刀,割断了捆绑特克的绳索,揪去塞在他嘴里的野草。
却见特克大叫“当心!”他身子猛烈一撞,把梅葛撞倒。
一支朝梅葛背心射来的箭,射中了特克的左眼。
紧接着,几名商客执剑刺向梅葛。梅葛来不及照顾特克,她持矛撩开数支袭来的剑,并移步,连连挑中两人的咽喉,鲜血四溅,其余的人畏惧而退。
她跳上马,俯身来拉特克上马时,特克一只手蒙住受伤的眼睛,用另一只手推开梅葛的手,并猛拍梅葛的坐骑,大叫:“梅葛快走!”
梅葛的战骑被特克拍打得疼痛无比,踢开了仗剑前来拦阻的商客,载着梅葛冲出,离开商队。
梅葛勒马回望,那些跟随她而来的昆明人男女,已经被商队的众多人马团团围住,左冲右突,难于冲出包围圈;又有一些护着马驮的商客策马朝她追来。
在博杀中身屡受创伤的特克,见梅葛还在犹豫,急忙大叫:“梅葛快走!快回去报信!”并扯过一匹马的缰绳狂奔;缰绳绊倒了数名向梅葛追来的快骑。
梅葛无奈,只好策马朝路边的山上潜逃。
驰上山岗,一箭飞来,正中她的后背,她跌落马下,顺草坡朝一条河边的丛林里滚去。
林间飘起了牧羊姑娘悠远的歌声:
“好听莫过路边曲;
好看莫过水中花。
慧巧最是姑娘手;
攀上云头织彩霞。”
野地里所有的生灵都在歌声中欢快地觅食,滚下山脚的的姑娘并没有搅扰这里的平静。
因为箭插入梅葛的后背并不深;她挣扎着拔出箭,取下背上的长弓,抽出一支响箭射向长空。
远处唱歌的姑娘听到尖利的哨音,策马找来,见是梅葛,忙跳下马抱住她:“梅葛,你满身鲜血,发生了什么事?”
“迪木叶,一伙乔装成商队的楚人,掳掠了特克,朝西边去了。”
迪木叶急切地问:“神兵特克可是我们白狼氏部族里最骁勇善战的武士,那些人怎么会劫持得了他?他们不但闯入我们白狼氏的属地,还胆敢往西去?西边可是我们白狼氏的圣地,险峻的山路和迷离的丛林会把他们永远留下来的。他们不要命了么?”
“我也不知道。你快去……快去告诉我的阿妹咪依噜,让她召集昆明湖畔游牧的白狼氏部众,截杀那群人,救回特克。”
“好的,我先把你送到附近的‘救命房’去养伤。”迪木叶抱起梅葛。
梅葛抬起手,指着天空:“你不要管我!不然……不然会贻误救人的时机!……你看……!”
只见无数飞鸟自山林中惊起,在天空盘旋,不敢落下枝头来。
迪木叶惊喜地说:“一定是我们白狼氏的大队人马赶来了。”
梅葛摇了摇头:“我没看见战鹰。”
迪木叶猛然醒悟:“是呀!我们白狼氏的人马出猎或者出征,都会有许多战鹰在空中盘旋的。难道楚军……难道楚军已经打到这里……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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