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简介 ...
一、梅葛不再唱歌了 ...
二、梦中走出来的影子 ...
三、母系氏族姑娘 ...
四、飘落山谷的百褶裙 ...
五、金属怪兽 ...
六、千年之咒 ...
七、故国家园在北方 ...
八、魔魇 ...
九、王国之痛 ...
十、人欲盛晏 ...
十一、罪恶火焰 ...
十二、他和他的子民们 ...
十三、嗜血的胃口 ...
十四、水中花 ...
十五、那一角衣袂 ...
十六、隐者无踪 ...
十七、月亮的脸庞 ...
十八、铁蹄无疆 ...
十九、魂路 ...
二十、向神明挑战 ...
二十一、为谁痴狂 ...
二十二、传世佳作 ...
二十三、女儿泪 ...
二十四、血红杜鹃 ...
二十五、圣者的威仪 ...
二十六、天国路上 ...
二十七、尸血残阳 ...
二十八、还魂草 ...
二十九、请留下不变的容颜 ...
三十、尘嚣尽头 ...
注 释 ...

《母系氏族姑娘》 二十七、尸血残阳

     滇军到达白崖附近的红岩(今云南南华)时,士兵们有些慌张,议论纷纷。

     “是大象!我闻到了一股烘臭的气味。”

     “不,是牛。”

     “大象和牛的烘臭气味都一样。”

     “既有大象又有牛。”

     “可是没看见大象也没看见牛?”

     军队闻到一股令他们丧胆的烘臭气味,却没看见任何动物朝他们袭来,他们又继续前进。这一路上平静得让他们发慌。

     对于庄跷来说,无论这场战争的结局怎样,他都将面临莫名的惨局;可命运之手还是在托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座高大的烽火台矗立在大路两侧,烽火台上早已经燃起狼烟,滇军迅速从两座烽火台中间穿过。

     当主帅庄跷的战车仪仗驶经烽火台时,大路两侧两棵高高的大树上,有人吹响了牛角号。簇拥庄跷的军将纷纷循着声音射出精准的箭。两个被射成刺猬一样的昆明人,如中矢的小鸟一样从树上落了下来。

     “是两个还没行过成年礼的孩子。”军将们议论道。

     两座烽火台轰然倒塌。里面钻出许多人朝庄跷的战车杀来。

     原来烽火台是中空的,外层用泥巴糊就,中间是板壁,板壁里面全是人。一听到在树上暸望的小孩吹响牛角号,就知道主帅的车仗已经驶到,纷纷杀出。

     军将们忙团团围护着庄跷。只见神兵特克所率的昆明人配合默契,每击杀一名滇将都是由两三个人或三四个人协作完成的,干净利落,伤亡很小。他们迅速靠近庄跷用来指挥全军的令旗、铜鼓和铜钟,挥大锤砸碎了铜鼓、铜钟,砍倒并撕碎了令旗。

     这次淬不及防的攻击,足以导致庄跷对大军指挥的失灵,整支军队将会陷入瘫痪甚至骚乱;尽管前后涌来的滇军最终把这些昆明人全剁成了肉泥。

     庄跷的中军发不出号令,却已收到前军遭遇敌阻的信号。他忙乘马带着随行将官喝开兵士,赶到阵前察看。

     鹰旗丛中,咪依噜身披虎皮披肩,盛装骑坐在骠白马上。她一手执葫芦,一手握虎骨,头上插戴着血红的马缨花(红杜鹃),嘴角带着轻蔑的微笑,似乎是在面对一次唾手可得的胜利。旁边簇拥的都是盛装的美丽姑娘,人人插戴马缨花,全在嘻嘻哈哈地说笑,有的嘴里还吃着小橄榄果。这哪象是在面临一场恶战,倒象是即将开始一场狂欢的盛宴。天空中盘旋着许多秃鹰,似乎闻到了它们渴盼已久的尸血气味。

     庄跷冲阵前大喊:“圣母咪依噜,和您作战我很辛苦。”

     咪依噜笑吟吟地朗声说:“我说过让你不要来的,你偏来。既然来了,就别躲在军中,敢到阵前来和我大战一场吗?”

     庄跷见咪依噜身后的勇士并不急于拼杀,咪依噜也没用虎骨擂响身后战鼓,知道她只是想拖延时间,就没理她。他忽然想起为了对付象群,军中火把大多集中在前军;如果有大象或畜群朝正在行进的中军、后军攻击的话,将一筹莫展。他忙令前军主将见机应对,各自为战;令随行将官带走前军的钟鼓令旗。

     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到后面去,军中出现了可怕的骚乱!

     原来埋伏在丛林里的昆明人,见已经不再有狼烟冒起,知道烽火台已倒塌,特克所率人马已经得手,滇军的指挥中枢已中断;就从树林里驱出牛群,点着了牛尾上的火把。

     牛群疯狂地朝滇军人群中猛冲。由于滇军是在行军途中遭袭,阵形没有展开,又没有得到主帅的任何号令,所以射出的箭矢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树林中又不断射出火箭,滇军的战马惊起,和疯狂乱冲的牛群互相挤踏。

     滇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昆明人完全可以靠近滇军,把火把甩进乱糟糟的牛、马、人堆里去,更加重了混乱的程度。

     滇军后军挤踏中军,中军挤踏前军,昆明人又不断从两侧射来火箭,抛来火把。刹时,浓烟滚滚,烈火熊熊;滇军死伤无数,一片鬼哭狼嚎。

     幸存者纷纷往两侧树林中突击,却被无数兽夹、陷阱、毒箭索去了性命,只好都往前军所布好的方阵挤来。

     庄跷和他所带的人不但没能往中军去,反而被人马挤踏得退了回来。他这才后悔不该带走前军的令旗钟鼓,因为带着令旗钟鼓的人都被冲挤得不知去向了。军中将官找不着所属的兵,士兵找不到自己的将领;牛马任意践踏人群,大火恣意在脚下燃烧。

     见前军已然出现致命的骚乱,咪依噜举起虎骨,擂响了铜鼓,那是滇军的丧钟。

     已迫不急待的狼群冲向了四处奔突、慌乱待屠的羊群,把羊群截成好几段,任意宰杀。

     一些将官聚拢到庄跷旁边,喝住了四处乱蹿的士兵;但后路已被截断,前面是梦里走过好多次的西行不归路,两侧是张着嗜血大口的绿色海洋。

     庄跷手指前方安然观战的咪依噜说:“朝着她攻击,她身后一定没有埋伏,也没有兽夹、陷阱、毒箭。”

     咪依噜看着这枚掉落她掌心的血红果实,她厌倦了战争,也厌倦了撕杀;而她身后看着阿哥阿姐潇洒猎杀的姐妹们,早就急得牙根发痒。

     这枚果实是她随意赠送给姐妹们的小小礼物:“姐妹们,去吧!”

     还没等她说完,姐妹们就冲了出去,迎庄跷等人撕杀。

     庄跷等人拼力奋战,终于在一些人的掩护下撕开了一个缺口,冲到了插戴红花的女神面前。

     咪依噜一手缓缓放开缰绳,一手端平长矛,指着庄跷:“庄跷,歇会儿吧!你确实很辛苦了。”

     庄跷勒住马,挥手让身后的人先走。他还是象从前那样,脉脉含情地看着咪依噜。这次他真成了一个悲伤的逃兵,咪依噜却不能饶了他。

     “我的孩子呢?”

     庄跷含泪摇了摇头。

     摩黎羌从一侧赶了过来:“圣母不可饶他,别忘了您阿妈是怎么死的。”

     庄跷侧眼瞟见摩黎羌披着虎皮披肩,知道她是圣女,引一箭要射她。

     “当心!”咪依噜长矛出手,掷向庄跷。

     庄跷低头让过长矛,策马朝树林中狂奔而去。

     摩黎羌急追。

     咪依噜感觉不妙,急策马拢向摩黎羌。树林中果然射出几箭,咪依噜扑向摩黎羌,俩人滚落马下,让过了箭。

     摩黎羌还要上马再追,咪依噜拉住了她:“不要追了,他们能跑到哪儿去,往西方是乘象国的方向,若想返回东方的滇王国,他们不还是要回来吗?他们跑不了的。”

     摩黎羌恨恨地说:“可我想用魔首庄跷的血涂染我的弯刀。这弯刀可是腊摩西波锻造的第一把玄铁宝刀,尽管它的柄还是铜的。”

     咪依噜疼爱地搂着愤愤的摩黎羌:“你要知道,神兵特克之所以成就了一世英名,是因为他的机智远远过于他的骁勇。”

     勇士们任意屠杀滇兵,血雨浇洒在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亲人的仇报够了,心里的怨气发泄完了,手酸疼得挥舞不动卷刃的兵器了,才押着跪地求饶的俘虏朝这边走来。

     蹿入林中的滇军,无论身体的哪个部位被毒箭所伤,都会痛苦嚎叫着死去,成为潜伏在林中的老人和孩子们日后笑谈的资本。

     被数万滇兵鲜血浸泡过的红岩(云南南华)大草甸,三年没长出过牧草来。直到今天,红岩坡还被人们称为“死人坡”。

     “阿妹,据你估计,往东逃蹿回鹿城的敌兵会有多少?”咪依噜问巡视回来的西波。

     “应该有两万左右吧!”

     “两万?当初的两万人马差点让白狼氏部族绝了血脉。摩黎羌,吹响牛角号!”咪依噜看着东方,群山后面是她的出生地鹿城。

     听到牛角号的人们被召集了起来。

     咪依噜高举虎骨,战马在烈风中来回急驰:“部勇们!想不想夺回我们美丽的石头城?”

     “夺回石头城!饮马昆明湖!”人们的喊声憾天动地。

     “都给我听好了,原地搭帐篷休息,煮食烧死的马牛肉,明天一早进军石头城。到了石头城,要恪守我们昆明人的美德,不屠杀手无兵刃的人,也不得劫掠百越人的村社。都听清楚了吗?”咪依噜高声说。

     一位阿哥问:“圣母咪依噜,滇人对我们烧杀抢掠,还用我们活生生的人来作祭品。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中的百越人手下留情呢?”

     “这位阿哥,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停止我们和他们之间无休止的仇杀呢?”

     那阿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杀光。不过,向来珍视生命的昆明人,把兵刃对向老人、孩子、还有美丽姑娘的时候,手会颤抖,不听使唤的,只好饶过他们算了。”说得大家哄然笑了起来。

     “那好!有谁敢屠杀手无兵刃的人,或者劫掠百越人村社的,我就把他的头颅砍下来,挂在虎骨上,这可是我们昆明人最耻辱的一种死法。”

     夕阳象一滴巨大的红泪珠,那是复仇女神眼里流出的,拌着凄艳的极致之美;而潮红的毋血水河,就是复仇女神脸颊上,那被抓破的血痕了。

     躲在鹿城的滇军兵士因失去了将帅,不敢出城迎战。他们紧闭城门,从城上射下密集的箭矢。

     轻灵骁勇的昆明人手执盾牌,纵马到射程内射出火箭后就又策马退回。不多一会儿,城楼上忙于救火的士兵不再射下箭矢来了。

     昆明人并不靠近会投下石块的城墙,而是把松明火把一把把投向城门;城门洞被高高堆码起燃烧的火把。当滇军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无法冲出城门迎战了。烈火浓烟导致城内混乱无比时,昆明人才靠近城墙,使出草原上套马的功夫,将火把一把把地抛进城内。

     被滇军称作“威楚”,以纪念他们祖源的鹿城,变成一座巨大的火炉。城内的吊脚楼被烈焰依次卷噬,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映红了山川河流,遮掩了日月光辉。热浪和浓烟使城内的人丧失了理智而最终变成碳灰。

     昆明人的后世子孙,为纪念这场兵不血刃的复仇战争,每年的农历六月二十四日,都要在鹿城(云南楚雄)及其周边地区举着火把欢聚,举行盛大狂欢的“火把节”。在节会上进行摔跤、斗牛和歌舞活动。入夜,各村各寨都要燃起火把;人们擎着火把,朝火把上撤松香,相互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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