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简介 ...
一、梅葛不再唱歌了 ...
二、梦中走出来的影子 ...
三、母系氏族姑娘 ...
四、飘落山谷的百褶裙 ...
五、金属怪兽 ...
六、千年之咒 ...
七、故国家园在北方 ...
八、魔魇 ...
九、王国之痛 ...
十、人欲盛晏 ...
十一、罪恶火焰 ...
十二、他和他的子民们 ...
十三、嗜血的胃口 ...
十四、水中花 ...
十五、那一角衣袂 ...
十六、隐者无踪 ...
十七、月亮的脸庞 ...
十八、铁蹄无疆 ...
十九、魂路 ...
二十、向神明挑战 ...
二十一、为谁痴狂 ...
二十二、传世佳作 ...
二十三、女儿泪 ...
二十四、血红杜鹃 ...
二十五、圣者的威仪 ...
二十六、天国路上 ...
二十七、尸血残阳 ...
二十八、还魂草 ...
二十九、请留下不变的容颜 ...
三十、尘嚣尽头 ...
注 释 ...

《母系氏族姑娘》 二十二、传世佳作

     一位百越兵士饮马昆明湖。他看见水中有一支鲜花,想起一则古老的谚语:说的是一个人如果看见凄艳动人的花儿,他就会冲犯命中天煞,要遭受无穷劫难。可这位兵士还是想投入水中,贴近这支闪腾着仇恨火焰的鲜花;他象一只扑火的飞蛾,宁愿用自己的鲜血铺就通往唯美世界之路。

     那支鲜花冒了出来,象一条奋然跃起的鱼,把这兵士从马上揪了下来按在地上,凉嗖嗖的短剑架在他猩热得流淌着汗珠的脖子上。这支有着惊世美貌的鲜花说话了:“我要杀了你。”

     “如果您是我们百越人最美丽非凡的昭主,您不会杀我;如果您是滇王国万民敬仰的王后,您不该杀我;如果您是眼里装满仇恨的昆明人圣母,就请动手吧!”他闭上眼睛,等待着用自己生命去祭奠梦中女神的庄严时刻。

     “在杀你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们百越人没有秘密,诚请开启您尊贵的金口吧!”

     “进母神山搜剿的是哪支部队?”

     “是且兰城戍守军中的景福将军所率精锐。”

     “他们有没有过一名劫掠幼童?”

     “自从您颁布政令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违令了;一些戍守边境的兵将凡违反军令的,被发现了都会被斩首示众。景福将军所率的是嫡系军队,号令严明,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倒是听说他们捕获了许多马鹿。”

     “如果你脱光衣服跳到水里,可以保住性命。”

     “好吧,尽管这样做不太体面。”

     百越兵士脱光衣服跳进水里。咪依噜穿好他的衣服,挽起发髻,穿上他的盔甲,带上他的兵刃,骑上了他的战马。

     百越兵士从水中探出头来说:“镇守西门的是百越将军艾松,在堂狼的复仇追歼战中,他中了昆明人的毒箭,是您救活了他。”

     “看来我还真是不该杀你。”咪依噜纵马向且兰驰去。

     百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昆明人的歌:

     “好久不见多情郎;

     这边水上长青苔。

     吹开青苔喝凉水;

     一枝鲜花冒出来。”

     且兰成了熙熙攘攘的繁华闹市,聚集了各民族的市贩。人们富裕充实,悠闲自在。

     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长满青苔的高大祭台上。身着滇军盔甲的咪依噜坐在台阶上,遥望着迷迷蒙蒙的母神山发愁。她已经一一找到进母神山搜剿的兵将,每一个临死前的人都说他没见到过自己的孩子。

     远远见一支精锐的军队沿街行来,她起身找地方躲避。一昆明男子跑过来拉起她的手,引她躲到一捆临街售卖的竹箩后面。

     “将军!发现那股传说中会致人死亡的迷人馨香。”军队停下脚步向四周环视。

     领头军将指着隐藏咪依噜的男子说:“你,为什么看着我?”

     “我在仰睹将军的神采。每一位男子最大的心愿都是满载军功而归,博受众人的青睐。”

     “哈哈哈哈!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去博取功名,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我不会参与屠杀昆明人的战争。”

     “你可以不用参战,跟着我你就可以脱去奴籍,成为自由人。”

     “我是铜匠,我所铸造的青铜器物已经能让我脱去奴籍了。”

     “好!有出息。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奴隶;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小伙子,好好努力吧!我问你,你闻到一股奇异的馨香了吗?”

     “那是源自不容凌犯的母神山的气息,有谁动了烹食孩童的念头,母神就以她圣灵的威仪来惩罚他。”

     “那都是瞎说的!这且兰城内,谁还敢违犯军令烹食孩童。”那军官带着军队走了。

     “跟我走!”小伙子拉着咪依噜飞跑,拐了好几条街巷,来到一座吊脚楼里。

     “散发着奇异香味的小阿妹,您还认得出我来吗?”小伙子脸上闪动着激奋的神情。

     咪依噜一声尖叫:“啊----!莫阿切?”

     “美丽的姑娘,请不要在魔鬼的巢穴里大声说话。”

     “是你吗?莫阿切,你还活着!”

     “是圣女咪依噜告诉我说,活下去就能见到梦中女神,我就活下来了。”

     “是且兰城里的那次大骚乱,我对着城中所有的昆明人说的,当时你也在场吗?”

     “是的,当时我在场,远远看着我的梦中女神血泪合流,却不能靠近她。可她却再次点亮燃了我的生命之火。圣母咪依噜!”

     “你可以叫我咪依噜吗?莫阿切!”

     “我已经在梦里叫了千万遍了。”

     “叫呀!去掉尊称,叫我咪依噜,你就成为我的阿夏了。”

     “……咪依噜!”

     咪依噜迫不急待地扑到他的怀里,俩人紧紧抱着,低声哭泣,泪水打湿了两个人的肩膀。这对淬然重逢的苦难恋人互拥着,低叙凄婉的情话。

     “莫阿切!您长大了好多,可还是那么顽皮。”

     “您还记得吗?许多日子以前,一个顽皮的阿哥对您无礼,您却没有责怪他。”

     “记得,我当然记得,我们为远征的队伍送行,您粗鲁地闯到一个姑娘面前,责怪她不解风情,而后就彻底消失了;试图让她永远站在那个小土包上,对着您的英灵翘首期盼。她只有把您变成封存的记忆,以惩罚您对情感世界的恶意侵犯。”

     “咪依噜!”

     “嗯……”

     “我想让您看两样东西。”

     “我不想睁开眼睛。”

     “那好吧!让我尽情感受您圣洁母体的奇异馨香。”

     “对了,莫阿切!您给那滇将编造的母神山的事,我怎么听起来迷迷糊糊的,百思不得其解呢?”咪依噜醉红的脸庞象一朵盛放风情的山茶花。

     “我担心他循着您身体散发的迷人馨香找到您,就给他胡乱地说了一通。”

     “……我身上真的有一股香味吗?”

     “难道您没感觉出来?”

     “以前好多人都说过,我以为他们是在夸赞我的美丽呢!”

     “这就对了,您自己是感受不到自己的体香的。”

     “您这捣蛋的家伙又在骗我,以前我的阿妈和阿姐怎么没有这么说过?”

     “我听阿妈说过,吸吮狼乳长大的始母祖希姆遮,在第一次怀孕后,她体内散发的乳香曾发酵成一股醉人的馨香。那是上苍垂赐给圣者的尊贵礼品。可您没有吸吮过狼乳。”

     “我小的时候吸吮过鹿乳,这是真的吗?圣母西嫫真的这样说过吗?我真的在散发着奇特的体香吗?告诉我您没有骗我,莫阿切!您这个淬然窃取别人真心的家伙,总是让人宁愿相信您的谎言。”

     “这是真的,始母祖希姆遮率昆明人翻越数不清的雪山来到这里,使面临灭顶之灾的族人得以远离战争而存活下来,延续了昆明人的血脉。上苍给了您同希姆遮一样超常的心智,您一定能使白狼氏部族走出困境的。”

     “莫阿切,不要和我说关于使命的事,您说您想要给我看两样东西。”

     吊脚楼滴下的雨水有节奏地拍打着芭蕉叶,莫阿切牵着咪依噜的手穿过回廊来到一个大厅。

     “闭上眼睛,咪依噜!”

     咪依噜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莫阿切缓缓掀开一块锦缎。

     咪依噜慢慢睁开双眼:“啊……!天哪!”她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

     “您是在滇王国的国都里高声尖叫,咪依噜!”

     咪依噜忙蒙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尊流溢着古典色泽的案台展现在她面前,那是一尊用来盛放祭品的铜案。一只猛虎双爪紧抓一头母牛的后胯,疯狂地撕咬牛尾,被猛虎啃出的牛背凹槽作为盛放祭品的案面;母牛坚定站立的四足作为平衡案台的案脚。母牛痛苦睁大的眼睛溢满慈悲的泪水,惊慌的小牛躲在母腹下面享受母性惠泽。

     咪依噜颤抖地闭上眼睛,仰首用她的咒语说:“诚请圣灵的母神福佑,即使在数千年以后,后世子孙都能够瞻仰这尊惊世骇俗的作品,以此仰受母性慈爱的惠泽,搅动尘封在人们心海的古老慧性。”

     “咪依噜,您在说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在以圣使的身份和无所不在的母神沟通,这是一种圣者才有资格拥有的咒语;您无法得知它的内容,莫阿切,尽管您是我的阿夏;否则,我和您,还有我们的亲人,都会被覆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那您和我说说您的感受,咪依噜!”

     “这是一份绝世佳作,每一个面对它的人,都能够体会到延续后嗣的艰辛;从而更加珍惜生命,厌恶战争。这是您的卓绝创意吗?莫阿切!如果是,那您是在撞击始母祖希姆遮那古老的母腹。和我说说您这绝妙的构思是怎么来的。”

     “跟随阿妈远征的我,怀揣着一个男儿美好的心愿,那就是用一件沾满鲜血的征衣挂在您的‘姑娘房’,博取您的嫣然一睹。可我们的队伍遭到淬不及防的伏击,阿妈从容地指挥着军队后撤,而我却勇猛地冲入敌阵中,屡受创伤,滚落马下。阿妈赶过来营救我,也身受重伤落马。她扑到我身上,勒紧我的双手不让我继续拼杀,她以圣母之尊命我活下去。无数刀剑和铁蹄残忍地蹂躏阿妈圣洁的身躯,她的鲜血灌注了我的全身……”莫阿切再也说不下去,伏在咪依噜肩上呜呜哭泣。

     咪依噜轻抚他的背心:“您是您阿妈的好儿子。您通过这件作品,让尊贵的圣母西嫫那母性英灵延续永生。请您现在答应我,您要好好地活下去,您灵动的心智能让您活下去的。如果想要真心成为我的亲人,就永远不要在我的眼前消失。我已经受够了哀思之苦。”

     “如果昆明人不再面对战争,我会答应您的。”

     “莫阿切,您用比当初还要粗鲁的方式,淬然闯进我的心里,让我毫无防备,俯首就擒。如果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会诅咒您的。”

     “现在您能有幸欣赏您自己的绝世美貌了。”莫阿切徐徐拉开布幔。

     “啊……”她急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放出神异的光彩。

     那是流光溢彩的咪依噜铜象,华贵的珠翠装点着她丰美的躯体,鼓胀的肚腹激荡着生命的气息。她一手执葫芦,一手抚肚腹,坐在肩舆里。

     “您又忘了蒙着自己的嘴巴,您的尖叫会把魔鬼们吸引到您身边来的。”莫阿切对她的不冷静表现很不满意。

     “我真的有这么美吗?莫阿切!我被您溶化了,请把我注入您的心里去。”

     “美中不足的是,我没有见过着昆明人穿戴的您,怀孕时的样子;所以把您描述成了一个王后的形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彰显着古老母腹崇拜的光辉。一个女子怀孕的时候真是很美,美得我都不敢看了。阿妈说过,不要坐在水边看自己的倒影,那样会溺水而死。”咪依噜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咪依噜!我们一起回白崖去吧,您是用什么方法混进且兰城里来的?”

     “这很简单,穿上滇军的军甲就行了。可是我还不能走,我得找到我的孩子,听他再叫我一声阿妈。您知道吗?他只叫过我一声阿妈。”

     “所有的昆明人都会帮您找寻那孩子,逐渐得到消息的滇王国上层,也会努力找寻他们的王位继承人。咪依噜,您肩上扛有使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白崖的部众在翘首期盼着您的归去呢!我的阿妈在牵系部族命运的关键时刻只看见了她自己的儿子,忘了她还有很多很多好儿女。被从鹿城俘回的昆明人和我说过,当腊摩朵西准备用即将到手的胜利来交换她的女儿时,她的女儿曾在两军阵前告诉她的阿妈,她脚下踩着的都是阿妈的好儿女。”

     “莫阿切,此时此刻,我瘦削的肩上已扛不住任何使命,我只想找回我的孩子。”

     “不!”莫阿切使劲推开她。

     “您知道您在伤害我吗?”咪依噜哭了。

     “我知道,如果您现在只想做一个找回孩子的母亲,我会更加残忍地伤害您。”

     “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自己的使命。我实在太累了,只想歇在您的肩上,象一只飞蛾一样死去。”

     “您已经死去了,咪依噜!站在我面前的是尊贵的圣母咪依噜。”

     “莫阿切,您是地地道道的魔鬼,您在情感世界里建立了一个等级社会王国,您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君主,而我却只能做一个被您剥夺自由的奴隶。”咪依噜象一个哭诉阿妈在爱心分配上不公的邻家小妹,抽泣地耸动着双肩。

     “我告诉过您不能在这里大声说话,就更不能在这里大声哭泣了。”

     “莫阿切,在任由您驾驭的情感世界里,您不但粗鲁,而且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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