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简介 ...
一、梅葛不再唱歌了 ...
二、梦中走出来的影子 ...
三、母系氏族姑娘 ...
四、飘落山谷的百褶裙 ...
五、金属怪兽 ...
六、千年之咒 ...
七、故国家园在北方 ...
八、魔魇 ...
九、王国之痛 ...
十、人欲盛晏 ...
十一、罪恶火焰 ...
十二、他和他的子民们 ...
十三、嗜血的胃口 ...
十四、水中花 ...
十五、那一角衣袂 ...
十六、隐者无踪 ...
十七、月亮的脸庞 ...
十八、铁蹄无疆 ...
十九、魂路 ...
二十、向神明挑战 ...
二十一、为谁痴狂 ...
二十二、传世佳作 ...
二十三、女儿泪 ...
二十四、血红杜鹃 ...
二十五、圣者的威仪 ...
二十六、天国路上 ...
二十七、尸血残阳 ...
二十八、还魂草 ...
二十九、请留下不变的容颜 ...
三十、尘嚣尽头 ...
注 释 ...

《母系氏族姑娘》 二十三、女儿泪

    “或许看看这些每日里索命的冤魂会让您回过神来的。连后世子孙们都能从这些场面感受到远祖们的血腥与罪恶,他们能痛彻思索而觉出和平时光的难能可贵和应该倍加珍惜呵护。难道这样霹雳般的冲击也唤不醒您的神智来吗?”莫阿切一把扯开另一面布幔,许许多多青铜兵器、器物上,竟然是浓缩了的战争场景、杀人祭祀场面和昆明人遭到劫掠的真实刻划。

     战马的嘶鸣声在咪依噜的耳边响起,无数哭诉的幽灵在指责着她。她脸上已愈合的抓痕迸裂,泪血满面。

     莫阿切轻轻舔去她脸颊冰凉的泪血:“闭上眼睛,别看了。”

     “不,我要把他们颤抖着死去的神情看在眼里,映在心里。请您闭上眼睛抱紧我,我不愿让您看见我丑陋的样子。”她冰冷的身躯微微颤动着。

     莫阿切紧紧抱住她:“我们一起回白崖去好吗?现在就走。”

     “你们回不去了!”靡么景皑带着武士撞开门闯了进来,咪依噜拔出剑想要拼杀。

     “反抗是徒劳的,会送了你们两个的命。军士们听到三声尖叫,就循着沁人心脾的馨香把这里重重围住了。放下手中剑吧,圣母咪依噜!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景皑镇静地说。

     咪依噜想了想就把剑扔在了地板上。莫阿切弯腰想要捡起掉落的剑,被咪依噜推开。

     “把他们两个都押起来!”靡么景皑不失威严地说。

     武士过来押住莫阿切,却没敢动咪依噜。

     景皑保持她少有的冷浚:“在荣归王后宝座以前,她是昆明人的圣母,会随时要了你们的命。”

     几名武士把咪依噜也押了起来。

     景皑款款挪步:“这些天来,远征母神山归来的兵将,无论散布在且兰城的哪个角落,都被一屡奇异的馨香夺去了性命;连我们景氏家族的精英景福将军,都没能逃脱厄运!整座城市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无所不在的母神大显威灵,似乎要把这座我们苦心经营的城池颠覆。可城里每一个昆明人都知道,那是他们的圣母在找寻她可怜的孩子!”

     景皑走到咪依噜身边:“咪依噜,举国上下会欢欣鼓舞地恭迎您,您仍可安享至尊无上的王后殊荣。滇王也很快就会从威楚(云南楚雄)回来,会翻遍王国境内的每一寸土地,找寻那个脸上有一块胎记的名叫青蛉的孩子;因为他是王位继承人。不过找到他之前他很危险,觊觎王位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侥幸的机会的。”

     “我永远不会再给你们等级社会的王国带来什么吉祥与和平。如果还有一丝慧光划过天空,那是昆明人渴望和平的眼神!”咪依噜激奋地说。

     “这可由不得您了,您在且兰城杀了那么多人,能够让您活下命来,就已经是对您无比的宽宏了。咪依噜,您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要我好好保重。可我最近老得很快,您呢!生过孩子以后,不但散发着迷人的体香;还变得出奇地娇美;穿着这军甲更是别有韵味。哎!真把我嫉妒死了。”景皑红颜已然消褪,隐约可见白发。

     “我们的昆明姑娘都这样,当了母亲以后才会变得更加完美。你永远无法体会这种感受,老妖怪!”莫阿切破口大骂。

     “你对我很无礼,这对于你来说很危险。不过让我看看你的杰作,再决定杀不杀你。……啊!这尊牛虎铜案,一定是让圣母咪依噜发出第一声尖叫的东西了。可真是一件撼人心魄的传世之作!就凭它,你不但让我高贵的手无法抽出宝剑;而且你已经是自由人了,莫阿切!”

     景皑又移步到咪依噜的铜像前:“没错,这就是您的第二声尖叫了,如此完美的国后之尊,使全国的民众都会心甘情愿地跪倒在您的座前。莫阿切,你这无礼的家伙,你不但已经脱籍为自由人;还可以得到晋升。这对于王后与你的交往来说,会更加体面一些。当然,如果滇王能接受母系氏族的古老传统的话。不过你要明白,贴近美丽就意味着贴近死亡,这可是屡经验证了的。”

     “圣母咪依噜,我不明白,看到这些您怎么还尖叫得出来。”景皑对着诸多器物上那些维妙维肖的屠杀场面,眼睛也有些湿润,回头不敢再看。

     “莫阿切,我的塑像呢?快让我看看。你要知道,我的美丽程度,决定了你在王国里的等级。”四处找寻的景皑扯开了一块布幔。

     头戴羽冠、身着垂地鳞衫、肩披彩帔、左手握蛇、右手执杖的靡么铜像竟长了一副猴子的脸庞。

     惊疑了半天的景皑口吐鲜血,她抽出宝剑质问莫阿切:“我真的长得这么丑吗?”

     咪依噜急叫:“靡么景皑!请您冷静一些。”

     莫阿切并不惧怕:“你不但与美丽无缘,而且是一具嗜血如命的丑陋恶魔。你不但用你那邪恶的阴柔色相,蛊惑失去心智的昆明人;还用你肮脏的屁股,和这个罪恶王国的高官们做一些荒唐的淫事……”

     “莫阿切,你住嘴……靡么景皑!您听我说……”咪依噜感觉不妙。

     景皑挥舞她的宝剑就要朝莫阿切砍落。

     “靡么景皑……”咪依噜尖声叫了起来,“嘭”一声跪倒在地板上。

     景皑惊讶地回望跪倒在地的咪依噜,楞了半天。

     “靡么景皑!您饶了他吧,求您了!”咪依噜可怜地哭求景皑。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押着她的武士惊讶地跪倒在她身旁。

     景皑手中宝剑掉落地上,她走过来扶起咪依噜,并为她抹去泪水:“这个无知的家伙虽然高大英俊,才情卓异;但也不至于让您放弃圣母之尊呀!我不明白,咪依噜?”

     “一位象我阿妈一样关切着我的好母亲,用她尊贵的圣母躯体换来这个她仅剩的儿子活下去的机会,这还不足以让我放弃圣母之尊让他活下来吗?靡么景皑!我求您了,您放过他吧!我什么都答应您。”

     “咪依噜!这样让我活下去是对我的羞辱,您是在把我推入地狱……”莫阿切剧烈挣扎扭动着。

     咪依噜急忙喝住了莫阿切:“莫阿切!您可以闭嘴吗?”她转过身拉着景皑的手说:“靡么景皑,美和丑对于您来说并不重要。我阿妈说过千万不要唤醒睡梦中的人,可我不得不把您从梦中叫醒。您是一个张扬着善良天性和蔑视功利野心的好男儿。”

     “您说我是男儿郎?您说错了,咪依噜!”

     “没错!许多年前,下着大雨的昆明湖畔,一位比我还要美丽的昆明腊摩,追上了一位楚国靡么,他们真心奉献出了一份欢爱。那位腊摩送给靡么一枚葫芦型的孔雀石项坠,还生下了一个小女孩……”

     “不不不,不可能的,您的这张脸成了夜夜惊扰我的魔魇,是因为……那是因为我嫉妒您的美貌,可是……可是在认识您之前,我就一直在梦魇……可您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那个小女孩名叫西波,现在已经长大了,应该已行过了成年礼。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位可爱的阿妹了。”

     “您说的是真的吗?咪依噜!我是一个男儿郎,而且还……还有一个延续我血脉的女孩,在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等着我?”

     “是真的,靡么景皑!她和您一样,有着晓日般清婉的容颜、秋水般柔媚的身姿、迷梦般灵动的气质。可是日益强盛的滇王国会悍然发动战争;那个名叫西波的美丽姑娘,会象一屡轻烟一样消失在战祸中,无影无踪。”

     “漫天淫雨的昆明湖畔,潮腥的四野弥漫着母兽渴望交配的气息,我做了一次一生一世都不敢奢望的男儿郎;还有了一个可以享受血脉亲情的女儿。她一定有着梦幻水乡的灵性……”景皑扑在牛虎铜案上不断呢喃自语,失去了常性。

     咪依噜关上门,捡起景皑掉落在地上的宝剑,迅捷地斩杀了押着莫阿切的武士和跪倒在地的人。莫阿切捡起地上剑想要砍杀景皑,被咪依噜把他撞开:“不要杀他!”

     景皑仍然迷迷糊糊地扑在牛虎铜案上,费解地思索着以往发生的一切。

     咪依噜和莫阿切紧紧地抱在一起。

     “好了,换上铠甲,我们走吧!我来给您解散发辫,挽起发髻好吗?”咪依噜沉醉的眼神看着莫阿切。

     “我们一起出去会被外面的军队发觉的,会被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也跑不了。不如这样,穿着铠甲的您追着我出去,就没人注意到您,您就可以脱身了。”

     “不!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您不能死,您必须活着回白崖去。”

     “我是圣母,凭什么由您来判决我的生死!”

     “那您说,如果命运之神必须判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去死,应该是圣母还是莫阿切,您说?”

     “如果命运之神必须判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去死,我们就相拥着去死,谁也不用饱尝相思之苦。”

     “不!且兰城里所有的昆明人都死光了,您也不能死。您必须回白崖去,率部众面对一场博取生存权利的战争。”

     “莫阿切!是您驾驭着我的情感,却不答应我活下来,也不让我和您一起去死,而是让我面对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思念。” 咪依噜忍不住啜泣成声。

     “想不到我的梦中女神会是个哭哭涕涕、犹豫不决的小阿妹。”

     咪依噜紧紧抱住他:“您答应我莫阿切!来世您不许远远地看着我;更不许在莫测生死的远行前,才闯进我的世界。您要在我行完成年礼之后就贴近我,哪怕是用令我无法接受的粗鲁方式。”

     “好的,我答应您,来世我一定动用我全部的智慧靠近您,然后让您和我一起死去,象一对朝生暮死的飞蛾。可今生今世,啊不!此时此刻,您得答应我,抹掉眼泪,恢复您的理智。好了,带好这个,这是滇军用来铸造玄铁宝剑的玄铁粉,羊皮囊上有用巫文写着的炼制的方法。我们开始了好吗?女神,别再缠绵了。”他给咪依噜系好羊皮囊后,就推开了她。

     “您又推开了我!”

     莫阿切猛冲出门,着滇军打扮的咪依噜追着莫阿切出门。

     军将们迅速围拢莫阿切。她乘混乱赶紧离去,怕自己听到莫阿切惨烈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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