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故事简介 ...
故事主要人物表 ...
一、高山上有一汪泪水 ...
二、佛爷爷也会动情 ...
三、桂花娘娘扭腰肢 ...
四、命运的铁蹄 ...
五、从没离开过你 ...
六、无情的驿站 ...
七、神秘的母系氏族部落 ...
八、不要回头看自己的影子 ...
九、越过千年尘嚣 ...
十、为什么念出咒语 ...
十一、白骨也在燃烧 ...
十二、含笑花 ...
十三、把欲望封存 ...
十四、那一年腥风血雨 ...
十五、妖娆蛇女 ...
十六、永生永世的纠缠 ...
十七、别让阴谋靠近 ...
十八、远方脚印 ...
十九、流出的是血 ...
二十、挂在悬崖上的影子 ...
二十一、前世的那一次回望 ...
二十二、人肉客栈 ...
二十三、欲望无穷的怪物 ...
二十四、无数次追问 ...
二十五、看我手中宝刀 ...
二十六、往事如歌 ...
二十七、你不想回来了吗 ...
二十八、会诅咒人的石头 ...
二十九、说过要回来的 ...
三十、在冷风中挣扎 ...
三十一、烈马狂飙 ...
三十二、时光里的少年 ...
三十三、请叫我一声妈妈 ...
三十四、越轨情缘 ...
三十五、不会再冷漠 ...
三十六、最初的甜蜜畅想 ...
三十七、听到山茶花的呻吟 ...
三十八、地狱的第十九层 ...
三十九、月光是时光的影子 ...
四十、给我一双会飞的翅膀 ...
四十一、触摸茶马古道 ...
四十二、古老的经文 ...
四十三、记得那叫《强盗歌》 ...
四十四、叫醒冰封的记忆 ...
四十五、道不尽红尘千古劫 ...

《普洱茶的时光咒语》 三十二、时光里的少年

     午后的小子英,总喜欢打开后院的小门,摘下一片大青树的树叶,对着原野吹奏一首萦怀的小曲。一簇簇迎风而笑的曼佗罗花,铺向远山,在她目光的尽头,与蓝蓝的天幕相接。

     十七年来的风风雨雨,过早地把小子英从懵懂无知中催逼得成熟起来;使她轻盈柔亮,恍如那个弄人不浅的夜里,洇漫枕边的清泪。

     她吹完一曲,却发现,一只正要发起攻击的狼,站在了她面前。

     恶狼那沉积着沧桑的脸上,有锐利的目光逼视过来。那凌厉的目光,简直能锥扎到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令她寒彻心脾。

     小子英只有沉静地和那只狼对视,别无选择。

     几天前,临街马掌铺一个三岁的娃娃,被一只狼咬住了喉咙,甩到背上背走了;再也没有寻找到踪迹。

     在小子英十七年来的记忆中,每当月光皎洁、山风呼啸的时候,总会有狼群那惨烈的嗥叫声,从山梁那边传过来;令她在妈妈怀里惊悸颤抖。妈妈告诉过她,狼总爱对着银白的月亮,虔诚地干嗥;是因为它们想唤醒封存在时光里的古老记忆。

     可十七年来,她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和狼对视。那只狼略略蹲下后腿,即将扑来。而她,一无所措。

     在她身后,那个小院里,老伟舅舅象往常一样削着牛皮。七年前的那个早晨,他被残忍的官兵抽去脚筋,再也没能站起来。每天,妈妈把他背到后院,又为他从皮匠铺里抱来一些牛皮、羊皮和麂子皮。这些皮革由盐硝水浸泡过,柔软而没有腥膻味。舅舅用这样的皮革制作一些皮绳、辔头、鞍垫、皮包、皮褂和皮鞋。这些都是赶马哥们最乐意买走的物件。而永不停息的劳作,似乎永远不能缓释舅舅心中的郁闷与悲愤。他制作了精巧的弹弓;每当有飞鸟在墙头、屋顶自由起落的时候;他总爱捡起院子里的小石子,装在弹弓上,射击飞鸟;偶尔也能打下几只来。

     老伟舅舅的举动没有任何异常,说明舅舅还没有留意到她的危险处境。她却不能转身,不能有任何举动;否则,很有可能会激发起恶狼的野性来。她嗓子干哑,连惊讶的叫声也无法从喉咙里发出。

     妈妈早就出去了;她常常给运到云南驿来的货品寻找买主,或者为寻购货物的买主找货、找驮运的马帮;以此来赚取一个掮客应得的拥金。川流不息的马帮,给客栈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可妈妈总不满足,总不肯停下勤奋的脚步。

     或许在这个时刻,经常出现在附近的那个少年,可以让她转危为安。可那少年在哪儿呢?他什么时候能够出现呢?

     那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让人看上一眼就忘不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午后。那时,雨水滴落在院外的芭蕉树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她从窗缝里往外看,见那少年站在芭蕉叶下避雨,脸上带着身处异乡的迷茫。她推开窗,让布满木格的窗页为他遮住了雨。少年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却被她的美貌惊蛰得浑身哆嗦。

     妈妈不但逼着她裹小脚,还从不让她在客栈里抛头露面;尤其是这个少年的出现,更是让妈妈惶恐不安。妈妈粗暴地拉下木窗,销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让这家伙看到你。听说他是省城来的一个破败家族的子弟,带着一个满脸麻子的管家,到镇子上张皮匠家里来投靠亲戚的。这家伙好吃懒做,又害怕蚊虫叮咬,还随时发点少爷的小脾气;是个成不了大器的人。”

     刀影一闪,芭蕉丛中蹿出了那少年,持刀照那只狼劈去。

     原来他一直躲在芭蕉丛里,用心倾听她吹奏小曲。她一阵惊喜。

     同时,小子英身后,“嘣”的一声,老伟舅舅的弹弓响起。

     少年那把劈向恶狼的钢刀,掉落在地上。狼蹙尔一下,逃走了。少年握着被飞弹击中的手腕,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小子英怜惜地捧着少年的手,冲院里喊:“舅舅,你没打中狼,倒打中了他的手。”

     舅舅闷声闷气地说:“我打的不是狼。狼永远伤害不了人。伤害得了人的,是人。”

     她捡起了他的刀,拥着他进了小院;懒得理舅舅。

     他异常紧张,红着脸不敢看她。

     她带他上了楼,想要给他上点药。他说不用,紧张地推开她的手。可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他慌乱推搡的手,却触到了她柔软的前胸。她没在意,而他却局促得想往楼下逃。她拖住了他,怎么了也得弄点好吃的东西,来感谢他。她东翻西找。

     他痴痴地看着她忙碌的侧影出神。她喜欢他这样。

     她用油,炸了一些香喷喷的麂子肉干巴;又找出一些酸多依果,洗好,包在小手帕里;还把玫瑰糖倒进一个大理石做的钵子里。玫瑰糖带玫瑰香味,比蜜还甜;糖汁洇在大理石上,能让大理石凸现出美妙的山水图案来。

     “其实我很怕狼。”他恢复了平静,用通红的酸多依果蘸着玫瑰糖来吃。

     “你叫什么名字?”

     “官唯。你呢?”

     “吴子英。”

     “这麂子干巴,不是用人油来炸出来的吧?”

     “你吃过人肉吗?嘻嘻!”她笑得花枝乱颤。

     他无声地倒下。

     妈妈撞开了门,扛起他下了楼,把他扔在灶台旁边。

     她从来没有这么恼怒过,甚至开始有些恨妈妈。她跟着妈妈下了楼,瞪着妈妈。

     妈妈却不理会她的感受,吩咐她:“上去收拾东西,今夜离开这儿。”说完,妈妈就忙着去吩咐伙计们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并出去张罗马车去了。

     一缕阳光透过青烟,落在官唯的身上,他象是甜蜜地睡着了。这是一个明净祥和的午后,不是风月黑高的杀人夜。

     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灶台旁边:“前些天,朱丹少爷率马帮来住店的时候,告诉过我,臬台司衙门里派出了密探,沿迤西道访查一些官员失踪的情况。”

     “我才不管他是谁,我想要他活过来!”她平生第一次对舅舅怒吼,象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她抱起了他,试图弄醒他。

     一把利剑朝她刺来。

     “不要动她!”官唯猛蹬灶台,把她撞了出去,使她留住了一条性命。

     原来官唯一直都醒着,从来不曾昏迷。他突然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变成了一位稳成持重的官爷:“人都来了吗?”

     刚刚挺剑来刺她的,是那个大麻子管家。他手里提着一包散发着恶臭的东西,对官唯毕恭毕敬地说:“都来了。这黑店上上下下十多口人,已经全部捆起来了。”

     许多官差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索着,赶走了前来投店的马帮。众伙计和妈妈都被捆了起来。舅舅被揪出来扔在地上。

     “别碰我妈妈!”小子英伸手去抢大麻子手中的剑,被大麻子一脚踹开。

     官唯瞪了她一眼:“你最好别动!”

     她开始恨官唯,也恨自己这双被裹紧了的小脚。

     妈妈倒很镇静,怒视着官唯:“你根本不是什么破落家族的少爷,也不是到张皮匠家里来投靠亲戚的,而是……”

     “而是臬台司衙门里派出的差官。你说对了!往迤西道上赴职的官员,失踪了好几个。迟早得追查出其中的原因来。”官唯还在用眼睛四处搜索。

     “那些狗官,挺着比猪还要肥胖的大肚子,正好适合炼油!哈哈哈哈!”妈妈异常张狂。

     “要是他们不贪恋老板娘的美色,不落足在这家黑店里,也不会落到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官唯打开了大麻子提来的包裹,一棵棵骷髅滚了出来。

     妈妈似乎豁了出去:“要不是那些喜欢刨食腐骨的豺狼帮忙,你们永远也找不到这些东西;永远也不会想到,令迤西道上的贪官污吏们战战兢兢、夜不敢眠的,竟然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官唯揪起趴在地上的舅舅:“所以你们就护着那窝豺狼,让它们吃掉那些遗弃的尸骨,为你们销毁脏证。”

     妈妈紧张起来:“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别诬赖别的人。”

     官唯指挥虎差们,搜走了客栈的财物,封了门。他们嫌押解舅舅麻烦,只把妈妈和众伙计装在槛车里押走。

     妈妈冲着嘶哑哭泣的小子英大叫:“好女儿,谁要是敢欺负你妈妈,你就给他种下阴柔的符咒,让他生不如死!”

     小子英倔强地仰起她湿润的脸庞:“妈妈,我知道了!”

     那个傍晚的晚霞,象血一样红。好心的马掌铺老板,背起舅舅,拖着小子英;非要把他俩留在自己家里,不让他俩流落街头。

     舅舅告诉小子英,如果能到省城去找朱殷老爷,让他帮忙周旋一下,可以让妈妈在狱中少吃些苦头。

     小子英没想到,她无意间的一句话,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她对舅舅说:“我有本事让妈妈保全性命。”

     舅舅说吃不下去饭,想吃烧饵块;她只好到街上去买。舅舅趁马掌铺老板不提防的时候,抓起一把刀来,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舅舅想要让她了无牵挂地去省城,施展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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